童：科学家们是怎么解释人类起源的呢？

师：尽管达尔文深信人类自身也是通过自然选择演化而来的，但他生怕宣扬这种观点会“引火烧身”。他在《物种起源》中刻意避免了讨论人类起源的问题。直到全书的结尾处，才故作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人类的起源及其历史，也将从中得到启迪。”《物种起源》问世后，出乎达尔文的预料，反对的浪潮并未持续很久。尽管如此，达尔文依然谨小慎微，不敢贸然讨论人类的起源问题。直到十年后，1869 年，《物种起源》第五版问世时，他才又羞答答地在“启迪”之前加上“很大”一词。像是不断地“试水”一样，达尔文一直密切关注着人们对此的反应。到了1871年，达尔文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于是出版了《物种起源》的姊妹篇——《人类的由来与性选择》，首次提出了人类是从类人猿演化而来的假说，并且推测人类起源的中心在非洲。 

尽管达尔文最初提出这一人类起源的假说时，还没有任何化石证据，更没有分子生物学的知识作为支撑。但经过100多年来相关学科科学家们的不懈努力，达尔文最初的“大胆假设”促进并推动了人类学的建立和发展。今天，尽管在很多细节上还存在一些争议，科学家们已经比较有把握地勾绘出了人类起源与进化的整体图景。

目前我们认识到:一方面，人类与大型猿类之间具有明显的相似性，这不仅表现在外表形态特征方面，也表现在体内分子水平上，比如染色体类型、DNA、蛋白质和血型等的近似;另一方面，人类与其他大型猿类之间也存在一些明显差异，这些主要表现在基因组成和身体化学成分的细微差别，以及可能由此带来的智力水平和能力方面的巨大差异。正是这些差异的存在，使得人类能够成为具有高度智慧的物种，并因此获得了“智人”的名字。当其他生物仍然受制于自然选择的伟大力量、努力改变自身以适应自然环境之时，我们却创造、发明了各种工具与技术，通过适度地改变自然环境，使其适合自身的需要。比如，我们学会了缝制衣服、修建住宅以及用火取暖等来抵御寒冷，不再依靠自然选择的缓慢过程，期望再次演化出覆盖全身的厚密皮毛;我们发明了飞机等飞行器(而不需要借助翅膀)来飞行;我们还发明了桥梁及轮船(而不需要借助鳃及鳍肢)来渡水或航行。此外，人类还能使用语言以及其他交流手段进行协作，来集体应 对环境的挑战。虽然这一过程始于远古时代的狩猎活动，但人类社会的互助合作一直延续到今天。我们所独有的高度智力，使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自然选择，因而部分地脱离了纯生物演化的轨道，走上了文化与社会演化的壮丽征程。 

当我们谈及“人类起源”时，首先要厘清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个是早期人类与大型猿类的“分道扬镳”，人与猿的分离大约发生在500万至700万年前，地点在非洲。另一个是智人(也就是我们现代人，人属中幸存下来的唯一物种)的起源，同样也发生在非洲，距今10万至20万年(根据目前的研究表明，很可能是16万年前)。 

关于早期人类与大型猿类的“分道扬镳”，这一事件的眉目现在似乎越来越清晰。我们对这一事件的了解，主要有赖于三方面的研究:一，比较现生灵长类(包括人类)的形态、生态及行为等方面的异同;二，比较灵长类(包括人类)的 DNA、蛋白质及其他分子之间的异同，科学家通过这两个方面的研究，来了解并确定它们相互之间的亲缘关系;三，研究灵长类(包括人类)的化石记录，以了解灵长类(包括人类)的演进过程。 

古人类化石研究的发展与推进，主要可以归功于英国人类学家里基一家的开拓性工作。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几十年时间里，他们以及其他古人类学家们在坦桑尼亚、肯尼亚、埃塞俄比亚以及东非其他地区，先后发现和发掘了一系列距今约500万年的人类祖先的骨骼、足迹和石器化石。尤其是坦桑尼亚的奥杜威峡谷以及埃塞俄比亚的哈达尔，因出土了“露西”等著名的早期人类化石及人类脚印化石，而闻名于世。 

人类学家们在东非找到了几种不同种类可能距今100万至500万年的活跃于此的南方古猿。值得指出的是，“南方古猿”却并不是巨猿类，而是属于人科的原始人类。 

与我们现代人相比，“露西”以及其他南方古猿的主要特点是身材矮小，体表多毛，脑容量较小，智力偏低。但与其他灵长类动物及猿类相比，南方古猿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特点，可以直立行走。直立行走对生物的生存有着重大的意义。直立行走后，南方古猿的前肢双臂解放了出来，通过双臂能够独立完成许多之前难以完成的任务，尤其是拇指可与其他手指相对，便可以完成一些比较复杂的工作, 比如使用、制造工具。对南方古猿头骨的分析表明，尽管其脑部掌管语言的区域并不发达，但似乎已经具有了初步的语言交流能力。南方古猿的智力水平已经足够让其计划比较复杂的活动，包括有目的地长途跋涉去寻找制造工具的石头等行动。体质与智力方面的这些进化，使得南方古猿能够在非洲东南部的大部分地区生存与繁衍。 

关于智人的起源，相关的化石证据显示，大约19.5万年前，地球上出现了“具有现代人解剖特征”的智人。智人不仅拥有与现代人差不多大小尺寸的大脑，而且与现代人一样，大脑前半部分特别发达，这部分是分管自我意识与思考的区域。而分子生物学的相关证据表明，现代人出现的时间约为20万年前。然而，2017年6月，来自摩洛哥的最新化石证据显示，智人最早可能出现在约30万年前。智人的骨骼特征和与其相近的其他祖先类型相比，有许多明显的不同之处:身材增高、体形变得不那么粗壮;头颅变大、变高、变圆，头骨变薄;前额变得宽平，面部不再向前突出，眉脊也不再那么突出，并明显地分成中间与外侧两半，下巴向前突出并超过下颌齿列，牙齿变小等。 

在人类演化史上，人属中的不同五种先后至少三次走出其发源地非洲，迁徙到世界上其他地区，下次，我们就去了解一下人类学里著名的“三出非洲”假说。

——文本选自《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苗德岁 著

如果您喜欢本讲内容

可以随手保存下方海报

分享到您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