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朋友圈集赞，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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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社交互动应该毫不费力，求点赞的过程会丝滑流畅，但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美好的期待罢了。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karen

我平时基本不找人帮忙，一直秉持“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的原则。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眼前的问题，不需要找别人；另一方面在于开口求助本身就是件麻烦事。

但最近我还是试了一次，因为我需要一条有30个赞的朋友圈。这是我第一次在朋友圈吆喝大家为我点赞，文案清晰明了，还特意选了工作日的晚上，觉得这个时间看朋友圈的人会多些。本以为集赞易如反掌，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点赞数寥寥。

《喜欢的话请摁铃》剧照

我想起其他朋友需要集赞的时候，我但凡看到就会点赞；如果对方私聊我，我也话不多说予以配合。因此，他们很快就会在那条朋友圈下方评论“赞够了，谢谢大家”，颇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然而这种情况却没在我身上复刻。我平时在朋友圈会发自己的日常，应该不招人烦，也会收到一些点赞，可为什么等我真正需要点赞的时候，却求而不得呢？

纠结和犹豫了一阵以后，我感觉“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于是决定打开好友列表，精准定位好友并投放点赞请求。我有300多个微信好友，但要从中选出近30位“点赞搭子”却不太容易。我排除了老师、长辈亲戚、很久不联系的朋友以及只见过一面此后再没联系和交集的人，再从其中选出性格好并能及时回复信息的，尤其是平时会给我的朋友圈点赞的人。

我点开对话框，在输入栏里小心翼翼地敲下求点赞的话，希望语言在言简意赅的同时又礼貌客气。有些小伙伴秒回我“点好啦”，这让我喜笑颜开长舒一口气，我们还会借机聊一下各自的近况。有些则不回复我的消息，但还是点了赞。尽管我觉得有点不礼貌，但作为这个场景里的下位者，我只好忍着，发了表示谢意的可爱表情包，像是对着空气发消息。

《去有风的地方》剧照

只是一个点赞，却又像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没必要卑躬屈膝、低声下气，也不至于送对方一件厚礼作为答谢，但我仍觉得心里不舒服，只是因为我没有合适的东西能够与之交换，反倒是人情账户上又多了一笔负债。

我原以为社交互动应该毫不费力，求点赞的过程会丝滑流畅，但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美好的期待罢了。这让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受欢迎。“就像物理基础设施一样，也存在社交基础设施，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平等地使用这些基础设施。”此前我并没有打下坚实的人际关系基础，需要他人帮忙的时候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就变得合理了。

要不是这次集赞，我不会把我的好友列表彻底翻看一遍。一个个头像和昵称背后的人本应是我过去这些年社交的成果，但曾经关系密切的人到了现在却连点赞之交都算不上，遑论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我没有删掉他们，总是觉得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有交集，尽管这听上去像空头支票一样虚无缥缈。我想起外地的朋友说过“搬家的时候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而我开口求赞都要进行一波思量和筛选，境况比她更差。

《半熟男女》剧照

少有的求助遭遇碰壁，再加上本身就不善社交，我因此更加确定变得独立和强大的重要性。压抑着自己的分享欲，倾向于去做那些更有用的事情，代价是和别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成为一座孤岛。

在齐美尔看来，人际间的交往是功能主义的、表面性的、非个性化的，人本身也就逐渐变得冷漠。为了尽可能回避这种疏离带来的伤害，我目前能想到的办法之一是以后不再集赞，虽然多少有点因噎废食，但毕竟我没有30个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