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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与艺术

作者:读书

2021-03-24·阅读时长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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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丁宁

唐人张彦远或许是最早记录中国名家画蝇的文人。其《历代名画记》第四卷中就载有三国时期吴国人曹不兴画蝇的故事:“孙权使画屏风,误落笔点素,因就成蝇状,权疑其真,以手弹之。”随后,张彦远还补记了另一画蝇轶事:“杨修与魏太祖画扇,误点成蝇 ”。当然,“不兴画名冠绝当时,非止于拂蝇得名,但今代无其迹 ”,这当然令人抱憾不已。不过,虽然 “不兴之迹,代不复见 ”,然而,后世画蝇者亦有精品。与古人有所不同,齐白石画蝇多幅,却并非笔误应变的结果,而是有意为之,而且,常常题为《蝇子》,个中原因或许是 “蝇子 ”听似 “银子 ”,而且 “蝇”又与 “赢”谐音,可谓大吉大利。古代传为美谈的画蝇故事甚至还令齐白石有过现场示范的举动,大约画于一九四一年的《水墨虾蝇》(私人收藏)就是 “昔人误墨成蝇子,予又一误 ”的精彩例子。据说他先在纸上落一墨点,再补绘几笔,一只 “蝇子 ”便跃然而出,多少印证了张彦远叙事的真实性。

《诗经》中曾经出现过 “营营青蝇 ”的意象,而日本俳句则有更多蝇的描绘。江户时代的俳句诗人小林一茶咏蝇的诗竟有二十首之多,有的也真是越咂摸越有意思,如:“蝇飞入寺,/围着神祇,/问东问西。”在这种不显痕迹的拟人描绘中,苍蝇俨然有点可爱了。

不过,苍蝇在很多情况下并不令人愉快,在西方文化中也是如此。在《圣经·出埃及记》中,摩西受托告知水边的法老,如果不容百姓过去,就让成群的苍蝇进入法老的宫殿和他臣仆的房屋,最后毁掉埃及。确实,埃及太多苍蝇,尤其是在尼罗河泛滥时更是如此,以至于在《以赛亚书》中,有所谓 “埃及河流的蝇群 ”的说法。英国作家戈尔丁的长篇小说《蝇王》探索的主题是恶的本源,而在《马太福音》里提到的鬼王别西卜就是 “蝇王 ”的由来,因为在希伯来语里,别西卜(Beelzebub)即“众蝇之王 ”之意。苍蝇如此与灾难、惩罚以及魔鬼等搅在一起,其贬义自可想见。

不过,在古希腊的文化版图中,苍蝇的形象似乎更为多面。譬如,在盲诗人荷马《伊利亚特》第四卷里,蝇是扰人的,因而,母亲要为甜睡中的婴儿不时撩赶之;第十七卷中对蝇却又有惊人的描写,当美女海伦的丈夫墨奈劳斯向雅典娜祈求力量时,荷马这样写道:

听完他的言辞,蓝眼女神雅典娜欣喜此人首先向她祈愿。

她就将力量注入他的肩膀与四肢,

又在他的心中激起蝇的凶勇——

把它赶开,它又折返,执意叮咬

人的皮肉,迷恋于血液的甜美——

可惜,这种描绘蝇的文字到底不属热门,否则,一定会有些画家各擅胜场,发挥得淋漓尽致。由于没有被呈现在艺术家的笔底,因而,我们也无以一窥相对应的画面。

两千多年以前,在卢修斯的笔下有过一篇《苍蝇颂》的文本,其中写到有个美丽的处女,名叫默亚,是个诗人,特别喜爱说话。她爱上了月神塞勒涅的情人恩底弥翁。即使在他甜睡时,默亚也是在其边上又说又唱,一刻也不停息。此举惹怒了情敌塞勒涅,遂惩罚默亚变成一只苍蝇,常常去滋扰沉入梦乡的人 ……  

令人好奇的是,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徽章书里,苍蝇有时确实成了一种执著或坚毅的象征。萨特在塑造复仇者俄瑞斯忒斯的话剧《苍蝇》(Les Mouches)中,苍蝇的形象看上去就有这种意味。而且,画家笔下的苍蝇也常常就是高超技巧的代名词。最著名的例子就是瓦萨里的《名艺术家传》记载的文艺复兴时期绘画之父乔托的一则早年轶事:“当乔托还是个孩子,在奇马布埃手下学艺时,有一次,他在奇马布埃本人所画的一个人像鼻尖上画了一只苍蝇,它是如此栩栩如生,以至于他的老师奇马布埃回来继续作画时,竟误以为真,不止一次地用手驱赶之,最后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由此可见,乔托天分过人,且早就不乏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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