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伟
2018-08-01·阅读时长4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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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触的第一个马勒崇拜者是周舵,1986年他在四通公司谋事,家里是一些文化青年的聚居地。周舵最喜欢的作曲家,一是肖邦一是马勒,从表面看这是从最优雅抒情到最狂躁宣泄的两极,实际上肖邦与马勒都是内心感受敏锐而有些神经质,所以内心冲突幅度都是极大。我听第一部马勒作品是周舵推荐他翻录的《第二交响曲》(复活)磁带,第一次听真有灵魂出窍之感。记得周舵家里当时还有两套原版卡拉扬指挥的布鲁克纳第五、第六交响曲磁带,周舵以很不屑的语气说:“你要想听就拿去,我听听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一首《复活》,周舵就把马勒崇拜传递给我。我迅速去唱片店购买了当时能买到的几乎他的全部交响曲磁带,大部分都是库贝利克指挥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的录音。我喜欢磁带盒上借用的油画,它准确传达了马勒交响曲里那种像火焰般燃烧的欲望。
也可能因为原始定势,我始终最喜欢《复活》。倒不是因为第一乐章与末乐章呼应的那种歇斯底里呼喊,而是因为第四乐章像羽毛般纯洁而又温柔的女声独唱《原光》和最后使用了克洛普斯托克庄严又震天动地的复活合唱。而且在第二乐章对人生甜蜜回顾之后,第三乐章的谐谑曲《安东尼对鱼说教》较深刻表现了对人生的反思。我的好友、作家格非最喜欢的则是《第一交响曲》,他喜欢第一乐章中春天黎明的生机,及经过第三乐章葬礼进行曲对死亡纤细的感受后“暴风雨般的运动”,觉得那种排山倒海的感觉非常过瘾。而我当时是把《复活》当成自己灵魂升华的一种依靠物,以至到美国见到北岛,他说送我一张唱片,我选择的还是伯恩斯坦指挥的这部作品。我记得当时花去北岛40美元,唱片买下来急于到查建英家里听一遍。小查的先生是段位很高的古典音乐迷,我当时隔几天就看他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新买的一摞CD,真从心里羡慕。他在公寓里置了一套极好的音箱,遗憾的是他对马勒充满鄙视,我们于是只能挑一个他不在家的日子。巧的是那天我们放开音量刚听到一半,他却意外地回家了。他进屋有点轻蔑地说,“哦,马—勒!”坐了一会就回他自己房里。我们赶紧将音量调低,但马勒也实在讨厌——他一会儿轻若游丝一会儿又惊天动地,让我们听得非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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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前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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