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在经济学上,是一种市场交换媒介;在生活中,它是一个工具,关联着人们的满足和幸福感。能够驾驭它,成为它的主人是一种和其理性相处的能力,在现代文化中被称之为“财商”。
回顾我的成长道路,未曾接触过任何理财知识的教育,父母只是把无形的财商理念以碎片化的方式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我生活的点滴细节中。从“劳动的价值”了解到“钱是从哪里来的”,从“勤俭节约,积少成多”明白“储蓄”的概念,从“懂得拥有财富但不拜金”到“创造财富,合理支配收入”。成年后的我,能对生活甘之如饴,莫不受惠于此。
在我刚刚学会了加减乘除的年龄,妈妈就在茶余饭后的间隙让我练习口算,“一斤黄瓜八毛,两斤半多少钱?付款五元应找零多少?”这哪里是算算术,分明是算账。在我极不情愿地扳着手指头比划,也会视野大开,如发现新大陆般知道了这样一个事实:家中的每一样物品都是用一种被称之为“钱”的东西交换来的。
看到父母每天从家到单位,单位到家,从清晨到日落地忙碌,月底会拿回一个信封,里面是花花绿绿的人民币。我好奇地数着里面的纸币,作着算数,突然会联想到柜子里那袋苹果的价钱和我的新书包上的价格标签。原来蛋糕、水果、新衣服这些物质是限额的,数量是受到信封里的“内容”决定的。了解了每一样物品在收入中的比例,惜福的种子就开始在心底悄悄萌芽了。就这样,“爱物惜福,勤俭节约”的观念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日常生活。
小时候因为贫血,妈妈买来补血口服液,我已经习惯了对家中每一样物品的价格的了解,知道这是比饭菜要昂贵的药品。打开盒子时一支小药瓶不小心从手中滑落打碎,在这个小玻璃瓶掉落在到地板上的一瞬间,我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钱!”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是家乡传统的习俗,亲戚们互带着点心、水果来串门,主人回访称之为“还礼”,也要带上相应的礼物。阔绰的亲戚会很豪迈地带着大堆的瓜果、糕点,饮料;生活窘迫的则象征性地拎着几颗苹果。五姨前脚刚走,三姑后脚就跟了进来。回访不及时,礼物混在一起,就会出现“还礼”时的尴尬。我熟稔于各种物品的价格,就自告奋勇地担当起“后勤总管”。每个亲友来访后,我记录一下明细,估量礼物的价值,再从“库存”中挑出价值相当的东西,给父母回访时作参考。
读初中时,早自习下课后来不及回家,就在学校门口小摊上吃早点。一元一碗的豆腐脑从不盛满,要给佐料留空间。卖豆腐脑的阿姨麻利地盛上大半碗豆腐脑,再舀一勺白糖放在碗边。我熟稔了她的操作后,和她讲:“阿姨,我不要白糖,你给我多盛点豆腐脑吧”,花头巾阿姨不假思索地给我多舀了一勺豆腐脑,满满的一大碗放在小桌上,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把从家里带的白糖洒在碗中,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不和小伙伴们攀比衣着是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然而,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年纪,小女生的爱美心始终按奈不住内心的躁动。抵达目的地总会有多种方式,我另辟蹊径,拿着有漂亮时装图页的杂志,在布料市场上买布料请裁缝加工。当巧手的工匠魔幻般做出和杂志上如出一辙的衣裳时,我暗自窃喜:花小钱也可以拥有一件心仪的时装。
刚上大学的一个周末,室友约我一起给一个商家发传单,我充满新奇地披着礼仪绶带,站在街头,迎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面对陌生人的胆怯、羞涩到“我劳动我骄傲”的坦然,腰酸腿痛的站了一个上午,仅仅赚了十块钱的劳务费,竟也破天荒地极为开心。这是我的第一笔收入,如里程碑一般铭刻在我的成长道路上。和父母给的生活费不同,那只是货币从一个口袋到另一个口袋发生的位移,而这笔收入是用劳动交换得来的。我以实物的方式理解了教科书上的价值规律,并欣喜地感受到了“自立”的成就感。如同日本教育一句箴言:“除了阳光和空气是大自然赐予的,其他一切都要通过劳动获得。”
“钱不是节约出来的,是赚来的”,这个理念从混沌到清晰渐渐浮现在我思维的纹理中。大学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我以全系总分第一和两个单科第一的成绩获得了两百元的奖学金,脑力劳动竟然可以也用货币来体现价值!这简直是是一个莫大的惊喜。于是,我更加努力学习,慢慢竟有了几千元的储蓄。我像一个国王,存折上“数字”如同千军万马,我自豪地拥有统领支配它们的权利,这“巨额”的积蓄被我认真规划了一番,除了自己的生活必需品之外,父母的保健品,姐姐的结婚礼物,妹妹的小零食等一一被我列入清单。
班级春游爬山的午餐时分,同学们纷纷从包里拿出面包、香肠,饮料和水果大快朵颐时,我则掏出从食堂买的馒头啃了起来。在惊诧的目光中,我用微微一笑解读着我的另类:虽然有“丰厚”的积蓄,潜意识中,我已经对钱做了规划。必需品,非必需品和介于二者之间的都有一个明确的定义。登山看风景,美景已经极大地满足了大脑皮层,不需要花费更多的钱通过口腹之欲来给大脑提供幸福感,一个简单的馒头能够饱腹,足矣。
从集腋成裘,勤俭节约的行为方式到理财思维的形成,财商把快乐密码书写在了每日的生活中。今天的我,为当下的拥有,惜福;为明天的生活,创造。因此,快乐总是如影随形。